钱江晚报·小时新闻记者孙雯
特约撰稿刘华章许诺周聪炜
在杭州萧山区航坞山的臂弯之间,有一个安静秀美的村落,名为“凤升”。
年暑期,由杭州师范大学人文学院历史系主任周东华教授带队的“解码乡村文化基因”口述历史调研实践小分队来到凤升村,这是周东华教授与一群00后年轻人,在萧山区寻访的第二站。点击了解第一站:岁的沈村来了一群00后年轻人,他们要为这座村庄写一部口述史
和第一站沈村一样,大家要在酷热之中,实地探访祠堂、庙宇、古宅……同时,以文字与影像记下居民那些古今交融的口述。
为梳理文化脉络,挖掘乡村文化内涵,这是萧山区文化和广电旅游体育局与杭州师范大学建立战略合作关系,借助高校师资资源,开展美丽乡村口述历史调查项目。
在走访调查中,杭州师范大学人文学院小分队对调查记录不少于50位具有代表性的村民的口述,通过口述调研、文档梳理、考证真伪等,详细记录凤升红色革命文化、整理村庄“四史”等。
在实地采访之前,老师、同学与凤升村的居民进行了一场座谈。
凤升村党总支书记陈关定的一番话,可见凤升村人的低调——陈关定将村里可供挖掘的线索一一梳理之后,谦虚地说,凤升村的“东西”可能没有其他村那么多。
但是,在学者眼里,并非如此。
单单这一百年间,凤升村的人与事,让实践小分队的师生,深切感受到这片土地上孕育的力量。
年前,花边来到凤升村
地处萧山东片区,凤升村向来相对富足,这一点,参与口述史讲述的老人们,感受最深。
他们讲起那些比周边地区更早立起的砖瓦结构房、村里的第一条水泥路,以及上世纪90年代村里购置的丰田大霸王和桑牌拉货车,脸上就洋溢的笑意。
其实,回到年前,凤升村就以更为开放的姿态,去迎接新经济力量的涌入。
不如就从我们最熟悉的萧山花边说起。
参与座谈会的村民,有一个共同的说法——萧山花边起于凤升。虽然没有实物为证,但是对这样的说法,在座的周东华教授与萧山区文化和广电旅游体育局党委委员周寅也很认同。
起源于意大利威尼斯的花边如何传入萧山,文献有多种记载,无论怎么说,都离不开一个人——徐方卿。
一种说法是,年农历八月十六,上海商人徐方卿,带4名天主教传教士到萧山坎山镇一带,传授花边制造之法。当然,他看中的其实是当地妇女擅于纺棉织布,心灵手巧,而且工价低廉。而另一说,则将时间挪到了年,但细节与年差不多。
由此,可以肯定的是,年代初,因上海对花边需求的旺盛,从而促使了徐方卿来到浙江萧山,在凤升村附近开始扩大他的花边织造业。
在村民的记忆里,凤升村从事编织花边的女性很多——女孩子10岁之后就都要学挑花,做花边;花边形式有细线、粗线;拼花、布头花;到了上世纪70年代,做花边一天可以赚5角到1元钱,最多有三四元,花边成为家庭重要的经济来源。
也就是说,百年来,勤劳的萧山女性,在赚钱养家的同时,也参与着花边技艺的提升和创新,投身于对生活美的打造之中。
一座祠堂里的“农运”往事
同样是在上世纪20年代初,轰轰烈烈的农民革命运动——衙前农民运动,也在这片热土酝酿、爆发。
年夏,“中共早期党员沈定一从上海回到家乡衙前,开始实施其‘中国底[的]社会革命,应该特别注意农民运动’的革命实践。回乡后,他从办教育入手,邀集原浙江第一师范进步教师、著名诗人刘大白和著名学生领袖宣中华等,一面筹办衙前农村小学,一面通过访贫问苦和社会调查、民间演讲等形式,向农民宣传革命道理。经过思想发动和紧张筹备,9月27日,衙前以及附近村庄的农民在东岳庙集会,宣告成立衙前农民协会,发布了经农民议决的《衙前农民协会宣言》和《衙前农民协会章程》,提出了土地应该归农民使用,由农民所组织的团体保管分配的革命主张,同时选举了李成虎等6位贫苦农民为领导者。”(中国纪检监察报/年/7月/17日/第版《凤凰山下“农运”潮》魏婷婷林鲁伊)
按照手机地图,衙前镇到凤升村,不到4公里。今天的凤升村依然留有当年农民运动痕迹。
凤升村有座周家祠堂,据老人们说,周家祠堂原先有三进的房子,失火后重修,如今只剩一进。
上世纪五十年代初,有位老婆婆在此看管祠堂,常人不能进去;年,祠堂处于无人看管的状态,因为可以进去看,祠堂内景给很多老人留下了印象。后来,这座祠堂一度为供销社专用,还办过厂。
年4月,沈定一等人说服大财主周鸣和将祠堂改为继志小学。小学在农民运动领袖之一李成虎牺牲3个月后开办,校名有继承革命遗志之意。在开学典礼上,沈定一的演讲《教育的社会化》,后来还见诸当时的报章——
“我们如果真表示同情于贫民,与其给以许多金钱,不如授以相当的知识,养成其有独立生活的技能——管理生产机关的技能。否则,施与愈多,贫民亦愈多,子弟又必长沦于不学的境界了,社会岂不是很可危险么?”
继志小学吸纳了大批进步教员,还创办了革命刊物,其办学宗旨也与年9月26日开学的“衙前农村小学”相同。
显然,这所小学的往事,在口口相传中留了下来。
有口述人说,这所小学是免费的,追求男女平等,女孩子也能进学堂就学。
关于沈定一的结局,以及身后之事,在老人们的讲述中,既有合乎历史记叙的一部分,也有些有待考证的细节。
航坞山上有座“中山林”表
航坞山如同凤升村的母亲山,也是实践小分队的师生必然要走访的地方。
山上有一纪念孙中山先生逝世3周年的“中山林”表。这座纪念碑该表建立于年,通高为9米(表柱连同底座),用钢筋混凝土浇筑,表体用水磨石贴就。
这样的纪念碑,在中国的乡间,是很少见的。那么,纪念碑为什么会建在航坞山上?
村民给出的说法是:此处山高,大家都看得见这块碑,借此缅怀孙中山先生。
中山林的南向山体表面还有壕沟的痕迹,据村民介绍,航坞山上的壕沟是沿着山的地形,在山上围绕一圈。山上的白娥寺在抗战期间毁于战火。当时,日本进行轰炸时,炮弹从常山打到航坞山西面,村民们就逃到航坞山的战壕里。如今,山上还能找到那些轰炸的痕迹,提醒着后来人记住历史。
除了这些,凤升村有很多值得讲述的元素——远的,如始建于宋代的地藏寺;近的,有新中国成立后的围垦史,以及改革开放后的发展史。只有真正走入了凤升村的肌理的人,才能有对历史有最真切的触摸。
“解码乡村文化基因”口述历史活动,也不仅仅在于记录本身,接下来,在此基础上,更多富有特色的文化将被挖掘,而其成果将用于推进各个村的村史馆建设,为美丽乡村建设增加更多文化内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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