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向阳而生

“美丽的西湖,破烂的杭州”是尼克松和西哈努克访问杭州时留下的印象。

几十年的杭州,是如此令人失望。

尼克松谈到的“破烂“是指在20世纪80年代初,在环湖公路圈内的余公顷区域面积中,有80多公顷被工厂、部队、机关等单位和居民占用,建筑零乱破旧。除了沿西湖一周,还有杭州整个城建,也是破破烂烂。

还有经济,在年刚改革开放时,杭州仅仅位居全国第19位。

如今,杭州城市面貌、西湖美景皆为国内一流,经济总量多年稳居全国第8-10位,一些关键的人均财富指标等,多次闯入全国前五。

40余年时间,杭州如何旧貌换新颜?杭州如何在一众高手竞争中,逐个击败,不断前行?

一定是杭州做对了某些事,才可能如此风情万种。

钱塘并非一直繁华

“东南形胜,三吴都会,钱塘自古繁华。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参差十万人家。”

宋代的柳永一定想不到,他笔下的繁华之地,数千年之后,竟然成为偏安一隅的“江南小城”。在年之前,杭州在全国省会城市中,面积小至倒数第二,仅比拉萨大。

或许是托了小学生课本中那句“上有天堂,下有苏杭”之福,让杭州江南之美的名声,暂且还在大多数国人心中得以保留。

而熟悉杭州的人,以及在杭州本地人看来,杭州早已不负“自古繁华”之名,更遑论马可波罗那句“杭州是世界上最美丽华贵之城”了。

尼克松那句“美丽的西湖,破烂的杭州”,深深刺痛了杭州人的心。

年,杭州经济总量位居全国第19位,排在它之前的有南通、石家庄、唐山、鞍山等一众“小城”。

万物皆有裂痕,那是光照进来的地方。

面对如此多的不堪,杭州知耻而后勇。年,杭州市委市政府决定“拆墙”,时任杭州市委书记厉德馨和时任杭州市长钟伯熙在各种场合呼吁:拆旧还绿,还湖于民。年,杭州市政府组建“环湖绿地动迁领导小组”,开始大规模地拆房还绿,建设环湖绿地。

杭州用十余年时间,拆除旧房平方米,打通环湖绿地平方米,建设公共绿地23.6万平方米。后建设起许多人们熟悉的环湖景点。

本世纪初,杭州新一届政府上台,再次逆势而动,拆掉西湖围墙,成为全国第一个免门票的5A景区,带来第三产业乃至城市格局的大提升。

不读史,则不知前人创业之艰难。

当年,西湖周边的住家和单位大多有来头,“还湖于民”被看作在“太岁”头上动土。都是硬骨头,为了拆迁,主事人没少得罪人。

杭州正在被一步步被撕裂开来。而撕裂的痛,是骨骼正在重生的反应。

冲破思想的藩篱

杭州最早呈现出“江南水乡”的特征,要追溯到五代十国的吴越国。当时的杭州城南靠凤凰山,北有京杭大运河穿过,西边是西湖,东临铁沙河,西南北三面有山,形成“三面云山一面城”的城市格局。城域面积越往南越狭窄,形似腰鼓,又称“腰鼓城”。

西湖划在杭州城外。

然而,杭州城市空间千百年来又受限于这种格局,使城市始终定位于江湖之间。东、南受制于钱塘江,西面受制于西湖群山和西溪湿地。20世纪90年代初,城区面积只有多平方公里是困扰杭州发展的突出问题,被称为“螺蛳壳里做道场”。

但是,杭州是拥有五千年文明历史、两千年多的建城史的国家首批历史文化名城,大拆大建的做法显然不适用。

要想发展,唯有扩城,将钱塘江划到城市的“内河”,而非“市界”。

观念创造奇迹,行动提升价值。

年12月12日,杭州市新设立滨江区,由西兴、长河、浦沿三镇组成。

年,杭州市委提出“城市东扩,旅游西进,沿江开发,跨江发展”的战略。之后,杭州又经历了三轮“撤市建区”:

年3月,萧山、余杭撤市设区,杭州市区面积从平方公里扩大到平方公里。年12月,富阳撤市建区,市区面积增至平方公里。年8月,临安撤市建区。这一次,市区面积一下子扩大64%,达到.8平方公里。

至此,杭州一跃成为长三角市区陆域面积最大城市。

城市,向阳而生

早在两千多年前,魏国人商鞅为施展抱负,赴秦国求仕途。

入秦后,商鞅提出了废井田、重农桑、奖军功、实行统一度量和建立县制等一整套变法求新的发展策略。最终,秦国国力超越其余六国,并为后期秦始皇统一中国,奠定坚实基础。

而改革开放至今的四十余年,杭州的主事人为了这座城市的发展,又何尝不是打破各种利益集团,受到排挤,甚至种种威胁?

改革之可贵,总是于抉择与舍弃中彰显。

历史概莫如此。

年改革开放,杭州经济总量在全国城市中排在第十九位,仅为第一名上海总量的十分之一。杭州工业缺乏雄厚基础,商业比不上温州,进出口比不了宁波,在更早时间,杭州经济总量甚至被萧山县快速赶上。90年代,杭州市委还提出了“内学萧山,外学苏州”的口号。

时至今日,杭州经济总量虽然持续多年超跃南京,但仍有不少人认为,南京才是“中心城市”,杭州综合实力不如南京、不如武汉、不如成都。杭州是轻工业城市,轻飘飘,带动力不强,辐射力有限,“难堪大任”。

杭州无疑是被“冤枉“的。

从年至今,杭州在绝大多数时间,其经济总量、财政收入、人均财富指标、金融机构本外币存款余额等方面,均是超越南京、武汉、成都等地,甚至在个别指标上,追上了“国家门户”城市——广州。

此外,杭州是中国上市公司第四城,仅次于北上深;杭州是白领收入排名靠前的城市,仅次于北上深;杭州的独角兽数量,位居全国第四,仅次于北上深。

在“中国民营企业强”中,杭州入围企业数量连续十八次蝉联全国第一;每平方公里拥有宝马奔驰奥迪等豪华品牌4S店数量,杭州远超成都、南京、武汉;杭州所在的浙江省农村居民收入连续35年位居全国各省区第一,城镇居民收入连续20年位居全国各省区第一。

但是,理性的人从不敢,也从不能遑论:目前杭州综合实力超过/接近广州,但我们似乎看到在新一轮城市竞赛中,乃至百年后再来看,今天或许是杭州赶超广州的重要转折点或阶段。

“撕裂”不是贬义,还可能是重生

李金明,原杭州市委书记,在他上任之时,杭州面临的困境是,缺钱!杭州要进行旧城改造时,资金缺口十分巨大。当时,杭州城建维护费一年只有三亿元左右,仅庆春路改造就需要六亿元,别的事都不干,半条街都修不了。李金明当时提议把外资引进来。

边上有老同志闻言后,便直接开怼这位市委书记:

“李书记,我是党员,我听到这些话都感到脸红。你也是党员,你还是杭州市的书记,你脸红不脸红?”

改革阻力之大,可想而知。

忆昨日,惜今时。

年4月9日,杭州再次进行行政区域调整,这次调整幅度之大,堪称历史之最,在全国极为少有。

此次杭州市区划调整之后,杭州市下辖10个市辖区、2个县、1个县级市。分别是:

上城区、拱墅区、西湖区、滨江区、钱塘区、余杭区、萧山区、临平区、富阳区、临安区、桐庐县、淳安县和建德市。

(4月9日上午,市领导为5个新的区委、区人大常委会、区政府、区政协授牌)

值得注意的是,此次调整不是通过增加市辖区数量、扩大市区面积来实现“增量扩张”,而是通过合并、拆分、功能区改行政区等方式来实现“存量优化”。这种调整对城市原有空间格局、功能布局、资源配置的影响深刻,有利于释放潜在红利。

这次调整前的弊端显而易见。比如,各区面积大小十分悬殊。原上城区仅18平方公里,原下城区仅31平方公里,在全国副省级以上城市的个城区中分别居位和位;而原萧山区、余杭区土地面积分别为平方公里和平方公里,分别是原上城区的78倍和68倍。

与面积形成鲜明反差的是,在人口密度上,原上城、下城两区人口密度接近2万人/平方公里,不仅超过上海、深圳,甚至还高于纽约、东京,而原萧山和余杭人口密度分别为0.2万人/平方公里和0.15万人/平方公里,仅为两区的1/10和1/13。

杭州日报评论指出,在资源要素配置以城区为基本单元的前提下,规模结构的不合理、不均衡,又无可避免地衍生了产业发展、公共服务、城市治理的一系列问题,放大了各种“城市病”。

杭州城,一块主城区并不十分大的土地,再一次被撕裂开来。

“撕裂”从来不是贬义词,它还可能是重生。

就像是企业组织运营一样,每隔几年,都会根据业务发展需求,进行较大的组织调整,找到一个合适的组织路径。如此数年,再进行撕裂、重生。如此反复。

以上,点到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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